“tmd!这次怎么这么久……”
灰色的房间里,躺在床上面目扭曲地捂着头骂着脏话的不是别人,就是我、俄罗斯最强的男人、把范马勇次郎打进ICU的怪物、人称“极地的凶兽”或“二虎流暴徒”的萨什卡·弗拉基米耶维奇·彼得罗夫。
至于像我这样的天才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有失风度的举动,那还不是因为我脑子里那颗铁疙瘩搞得吗?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不会发作,但一疼起来那可真就是要人命了啊,这种疼痛不是用言语所能形容的,硬要说的话,就像是用一千根钢针往你头上扎,或者用大货车反反复复地碾你的脑袋,说起货车,我最近车胎爆了,结果因为没带备用轮胎,在马路上停了快两小时,好在老吕最后赶了过来,帮我把车给砸了,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咳咳,扯远了,你们说我现在该怎样?吃药还是用剪刀将耳朵给剪掉呢?真是难以抉择啊,等一下,我这是在和谁说话呢?算了,管他呢。
“嘭!嘭!嘭!”
我用后脑砸了墙壁三下,那沉闷的声音在我听来有着特殊的魔力,能够稍微减轻我的头痛,但代价是墙上多出了被番茄酱涂抹的痕迹,更麻烦的是我摸了摸后脑,那里竟然也能摸着粘稠的番茄酱,唉呀,要清洗的话超麻烦的。
“呕!”
忘了和你们说了,伴随着头痛,恶心和眩晕的感觉也会向我袭来,朝地上吐了吐食物的残渣,恶心感依旧没有半点好转,不行啊,躺着总觉得情况会更糟,还是坐起来吧。
“……又来了。”
在我坐起身时,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融掉了,仿佛被高温溶解的塑料一样,无论是空间、墙壁、天花板、地板还是家具,全部都融在了一块儿,看着真是让人反胃,简直就像是被一坨奥利给包围了的感受没人会喜欢的啊喂!
唯一的安慰是我的熟人们又跑过来做客了,容我介绍一下他们,这位在天花板、家具和墙壁融合而成的流体上滚来滚去,半边脸都烂掉的头颅是我在战场上认识的最好的兄弟之一——大陆人陈宇,他很可怜的,想和异世界的小姐姐玩儿游戏,结果被他恶毒的老爸给残忍地割下了头,当时我那个气啊,立刻就带上兄弟们把那个村给屠了,那些杂种竟然敢对我们动粗,和他们玩儿游戏是瞧得起他们,既然不领情,那也就别怪我们不给面子了。
还有这名站在我旁边,下巴不知飞哪去了的大哥,也是我在战场上认识的,挺老实一人,只不过运气不太好,被异世界的狙击手给K掉了下巴,然后因为红色的口水不停地掉落,就羞愧难当地闭上眼睛,啥都不管了,大家被他给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对了,还有这位、那位、左边的、右边的、上面的、下面的……呼,实在是太多了,完全介绍不过来呀,害。
“萨沙,你干什么呢?”
当然,也有不欢迎的人过来了,比如现在把脸凑近跟我说话的金毛大叔,一看他这张臭脸,就感觉头更疼了。
“二虎,你来干什么?又想让我做玩具啊?你说上次我不是给你了吗?”
我嘟囔着嘴,不给他好脸色地道。
“不是,你上次做的那些钢琴玩具挺不错的,还能再玩儿一段时间 。”
跟后辈讲话也嬉皮笑脸的,真是为老不尊。
“那你来干嘛?”
“这不是二虎流还剩下几个人吗?你赶紧动手灭了他们啊。”
“唉,对啊!我得灭了他们。”
没他提醒我还真给忘了,二虎流的使用者有我一人便足矣,其他人都是假货,既然是假货,那自然得去清理一下。
“决定了,现在就去!”
我一拍手掌,下定了决心,可在起身的同时,夹杂着头痛、恶心和眩晕的负面感知便忽然加大了冲刷的马力并刺激着我的身体向前倾斜,此时我立即迈出前脚踏地,勉强站稳了身子,等我晃晃悠悠地抬头,一个新的难题又摆在了面前——门在哪?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不分彼此地融合在了一起,根本就分不清它们原来的样貌和方位,若是连出去的门都找不着,那还谈何清理假货?
我深呼着气,用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终于,前面一道细细的银条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和我房门的颜色是一样的,我心想着大概就是那里,踉跄地走了过去,随后伸出手,推了推银条,结果我前面的流体瞬间就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我兴奋地将头探了出去……
“!?”
映入我眼里的不是熟悉的走廊,而是一望无际、望不到尽头的漆黑宇宙空间,无数发着璀璨光芒的星体仿佛黑色幕布上的白点般点缀在其间,给人以既壮阔又温馨的感觉。
“就这样……在那里……漂浮到永远吧……”
我很喜欢太空,小时候总是会仰望着夜晚的星空,幻想着在星辰的海洋中游弋,感受着来自于宇宙母亲的微波辐射的包围,去探索那充满神秘的未知事物的无尽空间,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恐怕每个男孩子都曾经梦想过去浩瀚无垠的地外世界冒险这类事吧。
“眼皮好沉啊。”
莫名的睡意涌上了我的大脑,身体用逐渐不受控制的往下沉去,“既然要睡觉,那就干脆去太空睡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用仅剩的力气朝着前方的梦幻世界将身体抛了出去,像个太空垃圾一样,我终于实现了在宇宙飘浮的梦想,无论是前面的黄色恒星,还是后面的砖石星球,每个星体都好美呀,这真的是人间的事物而非天堂的圣物吗?这么想着,我缓缓地闭上了眼帘,安心地进入了梦境之中……
“他的手指有反应了!”
“总指挥,你快醒醒啊!”
熟悉的声音从无边的黑暗中传进了我的耳朵,是错觉吗?不对,原来是眼皮合上了呀,意识到这一点的我试着睁开眼睛,同时那些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呜……”
用力撑开了沉重的眼皮,讨厌的强光毫无征兆地射入了我的眼球,我不悦地呻吟了一声,随后眨了眨眼,试图去适应这光芒,结果眼睛还没适应环境,嘈杂的叫喊却又开始冲击我的耳膜——
“哦哦哦!总指挥醒了!”
“冷静点!崔,总指挥需要安静的环境。”
“我说,这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在这里?”
呼,眼睛很快就适应了环境,我现在终于能看清楚眼前的事物了,首先是上方白色的天花板和灯泡,然后是右边的柜子,看来是医疗间啊……
我稍微将视线往下移了几分,看到了那引起嘈杂的罪魁祸首,也是我的属下之一——韩国人崔东锡。
唉,明明是个帅哥,为什么头发跟一堆杂草一样随意生长啊。
“您不记得了吗?您倒在走廊上,满头是血的,如果不是我来向您进行汇报才发现您那副模样,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啊?我满头是血的倒在了走廊?
说起来,后脑勺确实有刺痛感啊。
这么想着的我抬起手摸了摸头,嗯,缠着绷带,十有八九又是我发病导致的……吧。
“总指挥没事就好。”
左边也有人?我将头缓缓转了过去,只见是一身运动服的乌戈坐在椅子上,面露着“放心了”的微笑,看着我。
“我睡了多久?”
我向崔东锡身后的大汉,穿着白色风衣的吕天询问道。
虽然有着浅色的头发,宽阔的面相和高挺的鼻梁,但他是不折不扣的中国人哦,虫组织覆灭之后,我看中了他的实力才收留了他,没想到这大叔意外的很能干,无论是说话还是行动都十分干脆利落,有问题最好问他,因为总是能得到最简洁的回答,这也成了我的一个习惯。
“三小时。”
他很简短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三小时吗?出乎预料地没浪费多少时间,这也多亏了我的恢复能力远强于一般人。
“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你们就在这里向我汇报一下东京都那边的形势还有各国高层的反应。”
“唉~才刚醒来就?算了,反正您就这么个性格……东京都那边没什么好说的,如您所想,美军接管了东京都,皇族和内阁也很不幸地全灭了。”
东锡这家伙,该认真时还是能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的嘛。
不过果然阳和民哲那俩货把皇族给屠了,下手真尼玛的狠,接下来日本恐怕会陷入长时间的混乱吧,毕竟在号称万世一系的日本国,皇族被灭掉的情况在历史上还是头一遭,想必很多日本人会因为受到冲击而自杀或者精神错乱。
“根据我们的内线传递过来的情报,美俄中欧已经决定成立一支联合特工队抢回地下城里的东西,那些大国的首脑貌似非常恼火的样子。总指挥,我们要不要立刻转移文件?”
乌戈起身翻开手中的资料,一丝不苟地回答着我的问题,这家伙早就准备好了啊。
“不用,按照原计划行事,他们要搞什么联合特工队,那就让他们搞吧,反正我们已经埋好了炸弹,需要时引爆就行。”
“是。”
头还是有点疼啊,叹了口气,这病早晚都会要了我的命的,所以得加快速度,在那一刻到来之前将我应做的事情做完才是。
我边摸着头边忽然想起了一见很重要的事还没问——
“老吕,吴一族怎么样了?之前你说难民村附近的山上发现了战斗过的痕迹和一堆烤焦的尸体,现在还有新消息吗?”
“根据美军内部线人提供的情报,难民村附近发现了大量尸体,可以确认那里应该是遭到了屠村,其中还有不少吴一族的人,可奇怪的是吴惠利央的曾孙女吴迦楼罗的尸体在哪都找不着。”
呜,如果线人提供的情报没有遗漏的话,吴一族应该是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很明显这是绫小路清隆和征西派残部干的好事,那也意味着冈部伦太郎现在在他们手里,但他们要迦楼罗做什么?慰安妇?不不不,阿列克谢这个人我了解,虽然人不咋地,但意外的很提倡禁欲主义,绫小路清隆那小子也没有遗传他先辈的癖好,最关键的是吴一族里漂亮的美女多了去了,真是拉去干那种事,怎么可能只带迦楼罗一个人走?想不通啊……孤身一人逃跑的概率也低的可怜。
“咳咳。”
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老吕咳嗽了两下,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接着他又说道:
“至于征西派那伙人的踪迹,除了在昨天晚上六点左右于东京都外同小鼓美军爆发火并这一消息之外,再没有进一步的情报了,美军方面目前也十分疑惑,以他们的人数和装备,隐藏的如此彻底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知道了,接下来继续密切关注征西派的动向,如有新情报,要第一时间向我进行汇报。”
“是。”
真是奇了怪了!征西派拖着那么多能跑哪去?总不能真上天吧……
在美国佬眼皮子底下跑得无影无踪,这难度堪比把自己的给头转个一百八十度,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他们的背后是否还有其他未知的势力在干涉局势了。
——
“大概情况就是如此,你也别太着急,迦楼罗应该还没事,美军正进行全面搜查。”
被各色花朵铺满的后院中,王马蹲下身,望着花丛中飞过的小鸟,神情阴郁地听着从手机另一头传来的不幸消息,虽然他不是什么感情丰富的人,但在知晓逃到难民村的吴一族被全灭,迦楼罗下落不明的能一瞬,他的心还是感到了一阵的刺痛,脑海中也不自觉地浮现起吴们熟悉的身影。
“我们会尽全力找到迦楼罗的,这一点你放心。”
“……卫藤可奈美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王马并未回应乃木的安稳,他不需要这种东西,在中长大的经历要比这心酸的多。
“害,孩子嘛,请朋友过来这种事挺正常的,那件事也不能怪她。”
“我了解了。那她说的关于传送魔术信使的事你们也会调查的吧?”
“这还得具体和美军协商一下,而且也不知道是否和你们遇到的那个人有关,不要抱太大希望。至于奸细的问题,拳愿会正在展开全面的内部调查,有片源家帮忙,应该会有结果。”
俩人讨论的“传送魔术信使”就是昨天卫藤可奈美供述的事情,根据其所言,在去年七月份,特别祭祀机动队毫无预兆的收到了要求解散的命令,而在收到命令的两天后,突然一支携带者信件的箭矢被射进可奈美的家中,可奈美虽然迅速地做出反应追了上去,但射箭者却在被即将抓住时突然消失不见了。
之后可奈美回家拆开信件,发现里面只写着“不要试图重建机动队”几个字,虽然可奈美和原特别祭祀机动队员多次向特安会提出彻查此事,得到的答复却总是“正在调查中”。
“说的也是,小姑娘之前遇到过的那家伙施展传送魔术的速度快的离谱,动静也没那么大,估计和到这里来的混蛋没什么关系。”
“那我挂了,我这边要着手处理的事物太多了。”
“嗯。”
没有多余的寒暄,双方只谈了几句要事便结束了此次通话。
王马挂断电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短短几天内经历的事情可能要比他这之前三十年的人生还要来得刻骨铭心,陪伴着自己度过数年岁月的亲友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去,任谁都会受到冲击的。
“七点了啊,到吃早饭的时间了。”
看了看时间,王马发现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便转身迈步回到了别墅,一进来,他就看到雷庵独自一人默默地坐在沙发上阴着脸,低着头,完全没有半点平时应有的嚣张气焰。
(他也接到消息了……吗?)
尽管雷庵平日里像是条疯狗一样喜欢挑衅别人,但他骨子里依旧保持着对于吴一族的认同,唯有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比起王马,他受到的冲击才是最大的。
“十鬼蛇,我们都接到了消息,对于吴一族的事情,那个……你……唉~你也乐观点吧。”
见王马进屋,原本靠着墙思索些什么的若規,抱着想要安慰王马的想法走了过来,可真要开口时,他却又把肉麻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而以“乐观点”这种不痛不痒的语句向王马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我没事,其他人呢?”
“卫藤小姐说乃木小姐还没缓过来,这次发病比较严重,得观察一会儿。卫宫先生还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毕竟亲友死状那么惨,我听古海说的时候都感觉有点不适啊。”
听了若規的陈述,王马眉头锁的更紧了,亲友一夜之间被灭门,还是被做成了人体乐器,这样的事虽然在里世界稀松平常,但当真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时,仍旧会有一股名为恶寒的不安感袭上身来。
“那早饭我来随便做好了,我好歹也是在中一个人活了十几年的,家常菜什么的还是会做的。”
王马挠着头勉强挤出一张笑脸走到冰箱前打开门,从里面取出了几枚鸡蛋,随后拿着这些鸡蛋前往了厨房,将之敲开并均匀地羁绊了一翻,最后拿出平底锅,把昨晚的剩饭与蛋黄混合着爆炒了几分钟,就这样,散发着金黄色泽的蛋炒饭便完成了。
“若規、吴雷庵,帮我忙,把饭给端过去。”
王马的语调带着些许的急躁与怒气,这无疑是他被乃木传达的消息给搞得心烦意乱的证明,或许是因为知道这点,若規并未对于王马的态度感到生气,而仅是轻叹着气到了厨房去帮他的忙了。
“好。”
奇迹发生了,一向不听人言,拽的没边的雷庵竟也轻声应和了一句便起身跟着若規一起进了厨房帮忙,看到雷庵过来,厨房里的俩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了证明这不是幻觉,他们连续重复了好几遍将双目合上又打开的动作,这才确信眼前所见既非幻觉亦非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啧,愣着干嘛?”
见俩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雷庵不耐烦地咋了咋舌。
“噢,抱歉。”
“刚才想什么东西出神了。”
虽然王马确实也叫了雷庵来帮忙,但这只是他随口一说,并没有真的期待这个平时嚣张跋扈,现在还加上坏心情debuff的小子会过来一起准备早饭,因此雷庵的这一举动在他看来是非常出乎预料的,甚至有种颠覆常识的震惊在冲击着大脑的感觉。
三人协作下,早饭的准备工作很快就做完了,望着桌上飘香四逸的蛋炒饭,若規咽了咽口水,这倒不是因为王马的厨艺有多好,只是单纯的饿了而已,尤其是对于他这样接近四百斤体重的超人体质而言,腹中的饥饿感来得要比常人凶猛的多。
“我去叫俩小姑娘和卫宫士郎来吃饭——”
还没等王马去叫,随着“咯噔”的响声,士郎和可奈美就几乎是在同时打开了自己所在房间的门走了出来,并互相朝对方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你们出来了啊,也省了我去叫你们的功夫。不过乃木茜呢?”
“茜身体不舒服,我是过来拿饭菜的。”
“这样啊。”
王马仔细地观察着下楼梯的两个人,试图判断出他们的精神状态,可奈美除了脸上稍微有点疲态外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士郎也只是两眼周边有哭肿的痕迹,其他都还正常。
应该说不愧为在里世界混的人吗?亲友被残忍杀害都能这么快恢复过来。
“十鬼蛇先生厨艺不错嘛。”
可奈美俯下身凑近闻了闻蛋炒饭的味道,只觉得一股令人心情舒畅的清香透过鼻孔传遍了全身,这不是那种山珍海味才有的高贵香气,而是一般人家中厨艺在及格线以上的家庭主妇/主夫也能做出来的“闻起来普通的好吃”程度的家常味,只不过可奈美挺喜欢这样的家常气的。
“嗯,十鬼蛇先生意外的会做家务呢。”
士郎浅笑着坐在椅子上轻言轻语道。他的话中能明显的听出放声大哭之后独有的疲劳与沙哑,尽管如此,士郎还是尽力地在别人面前保持着微笑的模样。
“啊这,以前我是孤身一人生存的状态啊,总不能天天吃烤肉吧?所以自然而然学会了做这些家常菜咯。”
“真是艰难的过去……我也是一人在外漂泊多年,很能理解您的经历。”
对于两个人的夸奖,王马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没人这么夸过他一大老爷们儿的厨艺。
“那我就把饭端走了,等吃完后就由我来洗碗吧,不能事事都麻烦各位长辈嘛。”
可奈美轻笑着点头起身,把盛有炒饭的两只碗连带着勺子放到了银盘上,接着随手将之端起回到了房中,凝望着少女略显疲惫的背影,士郎的心中不禁浮现起了一阵酸楚,本来照顾病人这种事应该交给成年人来做,可现在的事实却是十七岁的少女为了照顾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另一个少女而彻夜未眠,这让同住一屋的士郎无比地自责和心疼。
“不用担心,小姑娘不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人。”
看破了士郎心思的王马活动着酸痛的脖子淡淡地道。
“……也是啊。那我就开动了,那个,午饭和晚饭我来做吧,十鬼蛇先生您也休息休息。”
士郎舒展着笑容,用勺子盛起金黄的米粒将其送入了口中——
平稳的日子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碗里的食物便被一扫而空,吃完饭的士郎和可奈美有说有笑地在厨房清洗着餐具,而王马、若規和雷庵则闲庭信步地在后花园中观赏着鸟语花香的美妙氛围,早上的王马由于被乃木说的消息给搞得心情极差从而没能真正欣赏这里的环境,现在换了一种心境再来看,他才发现此地竟是如此的美丽。
“蛮乖的嘛。”
雷庵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停留在花丛中小鸟的头,而这小鸟也很配合地任由眼前的大个子轻抚自己的小脑袋,显而易见,这里的小鸟都是受到了良好照顾的,因此也就不会怕人了。
“我有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
王马张开双臂呼吸着花园中香甜的空气笑道。
虽然说话时王马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但无论是雷庵还是若規,却都清楚,如今王马会思考的问题多半是和东京都事态相关的。
“我们是怎么从芝公园逃出生天的?”
王马的问题尖锐而又令人意外。
是的,他们是怎么从芝公园逃出去的?这个问题不只是雷庵没想过,就连一向谨慎的若規也忽略掉了,不过现在王马这么一问,两人都貌似意识到了什么,尤其是若規,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额头大声道:
“是啊,现在想想,当时确实很不对劲,那些怪物能组成一道高耸入云的兽浪扑向我们,却在之后仿佛组织性和行动力都忽然下降一样,被我们给轻松地杀出了一条血路,怎么想都很不正常。”
雷庵跟着补充道:
“不仅如此,那些怪物在攻击时是有明显的迟缓的,比如用触手缠住你的话不会立刻就拉扯过来,而是给你足够挣脱的时间,等到束缚快失败了才装模作样地有拉扯动作。”
这一问仿若炸弹于湖面炸开,顿时令两人的思绪被绞得翻江倒海,以前被忽视掉的不合理细节如同火山喷发时被推上来的岩浆一样涌上了大脑,随之一个看似离谱却又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在浮现在了他们的心间——
“内讧?”
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若是以日本内阁与怪物们是一伙的为前提进行推测的话,那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亦既包括桥田至在内的某些敌方内部势力不希望祭典能顺利召开,因此想方设法地想让冈部伦太郎逃离内阁的掌控,这也是王马等人能从芝公园逃跑的主要原因;而另一方面,以日本内阁和征西派残部为代表的派别则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召开祭典,为此就算是动用重型武器和屠杀难民也也无所谓。
“恐怕征西派在攻击吴一族时的混乱强攻也是因为他们内部不希望祭典召开的那些人从中作梗导致的吧?”
若規眉头紧锁,抬头仰望着蓝天白云道。
“可能不只是这些,我们中N病毒估计也是那些人搞的鬼,他们恐怕本来是想让我们失去理智和判断能力,如此一来,我们就会被冈部伦太郎的无理要求给激怒进而杀了他,这样就可以阻止祭典的举行。”
王马闭着眼在记忆的海洋中寻找着那些可能会成为事态突破口的琐碎细节,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他不得不承认,这次事件中的猫腻实在是多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如此说来,那个信使也是他们派来怂恿我们搞乱祭典的?”
“难说啊……”
王马凝重地长叹了一口气,这次的事件越想就越让人毛骨悚然,这世界上,难道真存在着里世界的里世界吗?
“切,这么多奇怪的地方我们竟然没发现,果然是因为该死的N病毒干扰了我们的思维吗……”
雷庵不悦地踢开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虽说东京都事态已经落下了帷幕,但之后的余波恐怕会成为新一轮争斗的导火索,对于里世界而言,这个导火索便是吴一族覆灭导致的暗杀界的权力真空,要知道,虎视眈眈地想抢夺吴一族留下的暗杀市场的势力可不是只有一家。
雷庵现在担心的正是这点,若是宗家方面没能及时帮助吴一族缓过来,那么各方势力极有可能会为了争抢鲸落后的肥肉而大打出手,甚至搞不好会演变为大规模火并。
雷庵之忧虑,王马和若規怎能不知?只是他们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看着雷庵一个人愁眉苦脸的。
“说起来,卫藤小姐不是挺爱国的吗?怎么皇族被灭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規疑惑地问道。
“还是别随意揣测一个人的心思了,说不定她是因为看我们无所谓民族国家,因此也就认为没必要在我们面前谈论这件事吧?”
王马这句随口一言却是真切地点中了可奈美内心的想法,此时的她在清洗了餐具后又回到了乃木茜的房中,像是守护着妹妹的姐姐一般柔和地看着躺在床上休息的女仆小姐,不过很快,她将头转到一边,面向着窗外清澈明朗的天空流露出悲哀的神情低语道:
“天皇陛下、上皇陛下,请恕臣未能及时护驾之罪,想我日出之国数千年风风雨雨,幕府换了一个又一个,制度也是一种接一种,但唯独流淌着天照大神血脉的皇家却是万世一系地与我国、我民同在,俨然已形成「皇即国,国即皇」的民族根本之国体。未曾想,这维系着我日本国国民性的国体如今竟在一帮禽兽不如的逆臣手中断送掉了!没能保住皇家,尽到一名日本国民应尽之责任的罪,是臣无论如何狡辩都洗不清的,按忠义之理,臣本应立即剖腹自尽,可一想到害了皇家,害了日本的幕后贼人还在逍遥法外,臣就心火怒放啊!如果就这么草草地了解掉自己这条贱命,那臣岂不是成了连给皇家复仇都不敢做的大不忠之徒了吗?故而臣于今日向二位陛下恳请宽恕吾之罪孽,以便于日后讨贼之业的进行,否则凭臣这副待罪之躯,有何资格前去讨伐逆贼呢?”
虽然是轻声低语,但这番话语中却透着无尽的悲戚与愤恨,也许是因为对于忠义的过分执着,在可奈美的心中,有罪之人是不配践行如此高尚之理念的,忠义之士只能由最干净的人担任,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轰隆!”
少女话音刚落,神奇的现象便于窗外发生,在这朗朗晴空中,竟有一道白色的闪电迸发着炽热的高温,宛如一条苍龙划开了蓝天,照亮了下方的山峰与村落,辛勤度日的村民们放下手中的工作,惶恐地望着白雷闪过的方向噗通跪下,祈求着上苍的保佑,他们明白,晴天打雷,不是大灾之兆便是革政之迹。
“!?晴天霹雳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肌肉怪物还挺迷信的嘛。”
“闭嘴,吴雷庵。”
后花园中的三人抬头凝望着已恢复平静的天空,不安的预感在雷庵之外的两人心间蔓延开来。
“二位陛下这是原谅臣的罪孽了吗?”
可奈美喜极而泣地颤抖着起身走向窗前,伸出手试图去触摸那遥远的高空,在她的眼里,刚才的惊雷就是二皇宽恕其罪的证据。
——
东方大国的都城中,一栋不起眼的三合院坐落于远离繁华市中心的角落,而进入三合院,则能看到里面约几十号穿着军队制服的男男女女忙碌地在各自的房间里做着手头的工作,他们面无表情,仿佛是机械那般精准而又快速,冷漠的双眸中见不着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起伏,这些无生气可言的“机器”均隶属于某个重要的部门。
“我再重复一遍,去找原Z班毕业生时一旦遇到危险,就要立刻撤退。”
放置着书案,散发着古典气息的房中,两鬓斑白的老军人双手紧紧地抓着年轻军人的两肩,严肃地道。
年轻人身高体壮,面阔星目,包含着力量的双眼中放着锐利的精光,头上戴着的军帽上那颗红色的五角星亦如真正的星体那样
光芒催催。
“是!”
年轻人以漂亮的军礼接下了命令。
“可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能否请教首长?”
伟岸的身姿一下子就垮掉了,年轻人挠着耳根嬉皮笑脸地问道。
“你啊~好,问吧。”
老者无奈地笑了笑。
“马斯克学院不是精英学校吗?那里的学生应该就是一些知识分子吧?虽然Z班确实是培训各国战士的特殊班级,可据我所知,他们也不会比我们神狼特攻队强吧?为什么不能直接拿下他们?”
听完年轻人的问题,老者坐回书案前的椅子上沉言道:
“你知道去年我国与美国在联合抓捕一名加入IS的原Z班毕业生时牺牲了多少人吗?”
“不是说二十九人吗?”
“那只是对外公布的信息,实际情况是我军阵亡1394人,美军阵亡872人,这还没算上后面过来支援的俄军和叙军的阵亡人数。”
无言,年轻人仿若被球棒重重地砸中脑袋一般,只感觉思绪都碎了一地,连句通顺的话都说不出来。
“很不可思议吧?但更不可思议的是,当时如果没有我军和美军中另外两名原Z班毕业生以生命为代价重创了那个混蛋,他恐怕能无伤碾压联军,我们的武器连他皮都破不了。”
“但、但是,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谁说他们是人类了?”
再次的,年轻人被老者的言语震撼得瞳孔地震。
“那些怪物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他们都是各国超级士兵计划的产物,除了力量上可能不及吴氏,其他方面对于诸如范马和吴氏之类的超级人类都有着完全压倒性的优势。”
老者喝了一口水接着道:
“一旦五头以上原Z班毕业生走上邪路,那便是全世界的灾难,而现在,那些人形战略武器失控的数量很可能已经超过了这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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